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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谨蕴知 激情以行——访法国锋思设计（GPT）首席建筑师方华
董倩(T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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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沉稳、说话温柔、语速不紧不慢、不对话的时候沉默、思维敏捷、洞察力强。喜欢用理论逻辑和分析解决问题，喜欢提出新见解和主张，他坦言以前不大喜欢聚会、不大喜欢抛头露面。他对事物的洞察力和逻辑思考能力极强，是以谋划系统结构和设计结构模型为目的的那一类人，他的观察方式，似乎是把世界看作一些原材料而已，所以他更专注，更热衷于分析问题，直到完全理解问题所有的复杂性为止，并且，他会尽力避免多余的废话和闲聊天。
他是方华。
方华毕业于重庆建院，留德结束后，曾就职于马格德堡市最大建筑师事务所之一的德国瑞贝特博士及萨尔曼建筑师事务所（简称德国R&S)，并于回国后任德国R&S亚洲区代表建筑师。现任法国锋思设计（GPT）首席建筑师，董事。在他这么些年的建筑设计实践和教学指导成就的背后，是多年来对建筑观念的坚持研究，与对未来的不懈追求。我们相信，任何成就的背后，必定有一串坚实的足印。对话方华，我试图探寻背后的东西。
GPT锋思（原名港普泰），2005年由旅德建筑师方华等联合创办，是一家集地产策划、建筑设计、城市规划、咨询服务、行业研究为一体的专业设计公司。经过7年的发展，GPT已汇聚了来自欧洲、美国及中国大陆地区的200余名精英设计师，设计总面积超过5000万平方米，服务于万达地产、万科地产、苏宁置业、云南城投等国内知名的地产巨头，成为商业地产（含城市综合体）及高档住宅设计的知名企业。2011年，GPT合伙人在法国巴黎创立了INTERNATIONAL GPT+（法国锋思设计），将设计业务的覆盖广度与学术深度提升至更高水准。
| 访谈实录 |
【ABBS】:GPT为什么要更名？
【方华】: GPT是一个充满创新激情的团队，而支持创新正是对建筑的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专注研究与探索。我们在企业创立7周年之际更名，原因在于公司发展这么多年扩大以后，很多人对之前的名字比较有疑问，另外因为国外市场的展开，配合国外的宣传以及注册的需要，我们将G 时代Generational、P 先锋 Pioneering、 T 思考者 Thinker，原来对应的直译中文名称为“港普泰” ，现在我们取“时代先锋思考者”中的两个字，更改为“锋思”，秉承这个设计理念，更加贴切的表达了企业的哲学内涵。
【ABBS】: GPT的“可持续城镇” 设计开发模式具体是什么样的？低碳对建筑设计艺术的具体影响如何？
【方华】:可持续的概念这几年很火，也很主流。涉及到很多方面，材料，甚至科技，我们主要立足于研究考虑在建筑设计实践上的影响。小到对业主、对将来使用者的影响，大是放到整个区域的视觉、以及社会、生活的影响等，甚至是放到全人类文明发展中，又会产生什么影响。它包括需要考虑到环境因素、社会因素和经济因素。从这个角度上来讲，我们认为，我们所研究的这个模式要让所有的建筑在不用的层面上有很好的效果。可持续中有一些关键词：低碳、节能、绿色、环保，这些概念都只是可持续发展模式当中的一个元素。
这样的实践正在世界范围内展开，影响了经济、社会、政治、文化等方方面面的内容和形式，甚至会改变生活方式。这不再仅仅只是环境保护与建设的层面，而是融合了自然、社会、经济、文化、历史等因素，体现广义的生态观，是社会系统与自然系统高度和谐的城市发展模式。强调的是人与自然的整体和谐，体现人与自然双赢式发展的模式。
【ABBS】:我们知道GPT做了很多商业项目，在您看来，目前中国的商业设计现状和发展存在哪些问题？
【方华】:商业项目一直是我们的长项。目前中国的商业建筑来说，其实已经发展到一个相对来说比较高的层面，我们达到这样的阶段只用了甚至不到十年的时间走了人家国外几十年的发展历程，但也正因为如此，可能造成了设计上无法逃避的粗放和山寨的情况；另外很重要的一点，国外更多会把商业建筑作为长期持有的物业，而国内开发商更多的把它作为短期经营的产品，把商业建筑师当作短期的销售，造成的设计可能包括经营中的混乱，影响品质，这可能是我们目前的问题。
我们认为比较理想的状态和情况是更有社会责任感。中国一些比较成熟的地产商其实已经在往这个方向发展了。商业建筑和住宅或者其他类型的项目是不一样的，它担负城市形象，对市民、以及城市空间等所需要承担的社会影响，以及开发商和建筑设计师所应担负的责任感，自然比其他类型要求更高。从商业建筑设计师角度来说，原来可能对这样的模式（即商业建筑长期经营模式）显得很生疏，但经过这些年的积累，基本上能够把握其中的核心了。中国经济快速发展下出现的问题可能无法避免山寨、粗糙、中国式野蛮生长的情况。但是中国人就是聪明，做东西就是快，结合国情要求，我们不能完全走国外的路线，正规化、精细化，应该是将来商业建筑发展的趋势。开发商和建筑师会更成熟，市场也会更成熟。
成都中粮御岭湾会所
沈阳万达
【ABBS】:你本人的留德的经历给你留下了什么？对你今后的设计和经营有什么影响？
【方华】:除了德国，我在意大利、法国都有这样的求学和工作经历，长期的欧洲建筑实践养成了我的一些工作习惯，在我的客户和合作伙伴看来，我的建筑设计思维总的来说比较德式，即更注重逻辑。业内常讨论建筑师更注重理性还是感性，我就偏向更传统的德式思维，好像把建筑是当作数学公式的推导来进行设计的，我受这个影响比较多一些，这可能是一种更唯物主义的设计思维。
我把这种思维进行了一个推广，对外和内部交流的反响都很好，我们发现这种研究在实践中非常受客户欢迎，究其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我们能让不专业的客户或者平常人了解到你设计的过程和出发点，把建筑师语言转化为普通人的语言，把这种看似很深奥很专业的东西大众化，让普通人也理解，把保密的东西都敞开，让大家都来评判你的方式对不对。我们把这些剖析的过程展示出来给你看，如果你同意我们的推导过程，那么你就同意我们得出来的结果。我们设计的目的不是说做了什么结果，而更专注于我们是怎么做设计的。
这样的方式让不够职业化的地产行业接受起来更轻松，能够更直观的了解整个设计过程，从而接受我们的设计成果。这套前期研究、设计研讨、经验总结的详细方法和流程，为感性的设计方式找到了理性依据，以及众多可用的数据，让商业建筑设计显得更具科学性。对推广和经营都有更多的好处。
【ABBS】:不同国家的学习和工作经历中会让你觉得中国和其他国家的建筑存在对话吗？现在欧洲商业建筑现状如何？
【方华】:存在的，这种对话的关系从开始到现在有着比较大的变化。以前不管是学生还是学者，都是在倾听和模仿，包括做东西，更多也是跟随先进国家的潮流和思维。近几年，随着我们自身的积累，以及对自我文化的重视，开始发展出一种平衡，我们现在就做这样的研究——怎样做中国文化内核的现代建筑。我们也发现，现在很多有国内外实践经历的设计师也都在进行这样的尝试，就是用西方的方法，总结出东方的设计结果，看上去很现代，但是有中国的文化在里面。也就是说，我们的对话关系已经从以前的学习听课，到现在的讨论对话阶段了。
从使用功能上来说，国外商业建筑更多是购物中心，这和我们的城市中心有很大区别，相对量也更小。因为单一的购物中心已经无法满足我们现代社会发展的需求，我们渐渐走向中等规模的稍微高密度的综合体项目的设计，甚至非常大体量高密度的综合性的项目，这些综合性项目可能包括很多功能，办公、零售、住宅、商业等等。单从商业建筑的形象上来看，近几年欧洲的发展方向比较前卫，开始倾向研究一种更艺术化的表达方式。当然有一些区别，法国、意大利一直比较浪漫，设计思维更加感性。原来的德国非常理性，但这几年变化非常明显，我再去看的时候，发现在我的记忆中，以前方方正正的的德国呆板的建筑群里开始出现了很多超出我想象的建筑，比如慕尼黑建筑师君特·赫恩（Gunter Henn）的作品，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的埃森市的林贝克广场（LimbeckerPlatz）的购物中心，这栋建筑外立面看上去像是一件镶嵌了宝石的礼服掀起来的裙摆，我第一次看到甚至以为是法国设计师的作品。像德国这种相对保守的国家现在也开始出现了这样未来主义的建筑，说明整个设计方向开始向浪漫和柔性主义发展，我相信这也是大概5-10年公共建筑的发展趋势。通过我们公司历年的回顾同样可以看到，我们国家的发展方向大抵也是如此。虽然目前不能说这个发展方向是好还是坏，但一定是必须需要经历的阶段。
【ABBS】:你认为作为建筑师的职责是什么？建筑师从事城市研究的源动力是什么？
【方华】:建筑师的职责就是创造。Architect，从单词来说，就是创造者，创造出更好的空间，引导人们享受新的更好的生活，甚至我们需要思考建造在人类发展文明中的意义，这是广义的，从狭义上我们能做好就不错了，这也是我们公司的理念。也是我们生存至今的一个最重要的竞争力。
就社会而言，城市是人们生活中种种需要的有机组合。对建筑而言，城市可以被认为是单一基础概念的扩张，建筑是城市的重要组成部分。人们在城市中形成各种各样的关系，城市承载了人们相互关联的多方位的政治、经济、文化、生活。所以这就需要从两个层面来分析问题，第一个层面：我们对城市的过去进行研究，发现一些既有的城市轨迹、历史。挖掘其意义，并从历史角度做出总结，第二个层面：我们利用挖掘出来的这个脉络，通过这个逻辑设计出现在的东西，并且思考未来。我们对城市发展的领先性与前瞻性也来源于对过去城市的研究。
【ABBS】:做商业建筑可能有一个感受，地产商好不容易弄起来一个项目，首先想的就是赚钱，不可能不盈利让你去实验。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建筑师“个人化”的作品怎么体现？你希望追求自己风格的个人化作品么？
【方华】: 如何塑造建筑的个性是每个建筑师一直悉心研究的重要课题。但是商业建筑首先的目的是盈利，其次他要有公众影响力，另外我们关注它是否与周围环境相互协调，甚至是否反应了时代特征。并且设计过程中还应体现新技术、新材料的应用。一般学院派建筑师与商业建筑师的区别在于，前者往往只重视学术、理论和研究，是理想主义者，搞建筑创作时考虑较多的是个人的感受。而商业建筑师则不同，他们是现实主义者，往往更重视市场效应，考虑较多的是开发商与消费者及自身的经济利益。成熟的建筑师会将两者平衡。无意义的个人化不能让别人为你买单。
【ABBS】:现在的商业建筑中是否有加入对中国当代建筑问题、社会问题的思考？你有没有好的切入点？
【方华】:中国建筑师，以及建筑的高产量对社会和环境的影响如此之大——在中国高速发展的社会背景下，建筑行业快速崛起，建筑师绝不能算作这些的始作俑者，但辛苦的付出一定功不可没。许多国外建筑师感叹：中国建筑师产量是国外建筑师的几千倍云云。我们在很短的时间走了西方几十年走出来的路，一定是无比匆忙而且有很多问题。但这不代表我们没有思考，我觉得思考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建筑师的社会责任感，对建筑的社会意义，经济作用，文化表现，都需要负责任的思考。我们GPT对可持续城镇的开发模式也正是由此出发而考虑。我觉得切入点是有的，比如是否与环境融合，是否与历史融合等等。融合就是切入点。融合、平衡。建筑最基本的功能是遮风挡雨，一定要让“人”在其中生活得更舒适。
【ABBS】:在西方早期现代建筑运动中，众多大师都试图将建筑的艺术性同社会属性结合起来。您怎么看待这一现象？我们现在可以做到么？怎么做更利于行业发展？
【方华】:建筑师不是艺术家，所以我们不能从纯艺术家的角度去看一个建筑师。但不是没人去问这个建筑到底是不是为了本来的目的而出现，是不是为了服务它周边的社区，是不是完全忽视了周边房子的风格，周边地区本来的形态。但是建筑的艺术本质不仅仅指感官上的审美体验，当这个建筑可以促进社会城市文化发展，可以影响人审美观价值观的时候。那就是一个成功。这种社会属性是公众的，需要所有人一起，经过一个阶段，才能做到完美结合。就是一个能够将两者融合的大师也不是一天练就的。我们经过各方面的磨合和不断的实践总结，走到一个健康平和的环境，才是未来发展的方向。
【ABBS】:那么你认为现在铺天盖地的“奇建筑”，“怪建筑”到底是对现代建筑的一种尝试，还是只是建筑师自我陶醉的作品？您怎样理解当代中国建筑界的“实验”或“先锋”现象？这是为了改变千城一面所作的尝试吗？你认为会成为趋势么？
【方华】:建筑的的各种形态尝试是必然的，也是发展的趋势，历史发展需要一个实验学习阶段，我并不反感。这种趋势与当下的社会变迁有关，与社会大环境有关，甚至与整个建筑史发展都有关，正如现代主义刚刚被提出的时候，也是不被理解和接受的，也许很多年后再看这个时期，它一定是发展必经的阶段。这和很多社会现象，如信息爆炸、全球化、消费文化、自我意识的觉醒都有着必然的联系。
【ABBS】:普通老百姓是否需要参与到建筑设计和实践的发展中来？如果可以，怎么参与？
【方华】:目前要是让公众全程参与建筑设计与实践是不现实，也是不成熟的。这和公众审美跟不上也有关系，而且我国国情也不适合，所以以目前的来说，前期暂时无法参与。如果要说现在的参与方式，我认为可以采用国外的一些方法，比如在建设前模拟体验，提出体验式意见，最后由建筑师用专业技术达到。
【ABBS】:城市研究的开展存在某些基本方法么？
【方华】:存在。我们建设的过程，建筑设计实践研究的过程都是一种对城市研究的探索，但是每个人的方法不一样，我更偏向一种记录的方式。从而找到有理可依的一些论据和方法。这对于解决目前老建筑的拆和留，新与旧的问题都是很好的方向，比如与现代的建筑理念结合和融合，甚至把其变成现代建筑中的一部分，都是可以的。
【ABBS】:今年很多设计公司大佬都在热议项目不饱和等诸多问题。你如何看待现在市场的外部环境？上海地区明显吗？
【方华】:建筑行业属于知识密集型产业，需要上下游产业链紧密配合，需要对市场和政策环境的扶持信息反映灵敏，需要高效有序的市场互动和传导，所以没有上游企业的发展和支持，就没有设计企业的生存基础和空间。2011~2012年中由于市场环境的影响，确实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波动，但在2012下半年开始回温，总体趋势上来看，上海建筑设计行业发展依然具有巨大潜力。
【ABBS】:作为管理者，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您和您的团队准备怎样应付的？做出什么样的战略调整？新的一年有什么关键举措吗？有什么展望和规划？
【方华】:总结下来就是闲时研究、忙时实践。在我们GPT的设计哲学中，设计的本质就是“问题的解决”。在不断的总结和研究中，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案，在实践的时候，我们就用总结出来的有理可循，有据可依的方法，每一块基石、每一米墙体、每一个施工工序以及每一个相关因素，都会反映我们的设计思想。在充分分析前提条件之后，得出最符合这些条件的结果，因此最优方案只有一个，可以让业主得到持续优质的使用感受。未来我们仍然会将精细、精密、精巧作为研究和发展方向。
【ABBS】:你觉得当代建筑师、设计公司面临的最大挑战是什么？你自己最大挑战又是什么？
【方华】:我们用很短的时间走完了到了别人几十年走过的路，浮躁依然是我们最大的问题。快速发展的冲击带来了很大的机会。同样也带来了更多的诱惑，我们还是应该明白自己作为建筑师的职责所在。而我本人，挑战就是由内向外的发展，就像我今天接受你的采访，我们会知道建筑师也并不仅仅只会做设计，不尝试永远不会明白自己的能力有多大。
上海大宁中心广场 2011 年度上海建筑学会商用建筑佳作奖
上海大宁灵石公园西南角咖啡厅 2012 年度上海青年建筑设计师“金创奖”
GPT锋思 授权提供项目图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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