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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没有边界——访理想空间主持建筑师曲雷
董倩(T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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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
关于理想这个命题，众多理想主义的建筑师规划师们纷纷都用图纸和建造实践表达过，他们心目中的城市应该的模样。这里我们抛却学术，仅谈个人感想，我们心目中的理想城市应该是什么样子？我们无边与无际的行走，热爱坚持与坚守，没有理由，只有思想，城市在漫无目的扩张，而理想在狭隘的空间里滋长，世界正在“现代城市”中备受煎熬，他们，理想空间的建筑师们，正试图找回失去了的世界。
事实上，理想从来就不是在一张白纸上出现的，历史的记忆，渐进的城市积淀，城市的背景，我们的城市是不同时代的、地方的、功能的、生物的东西叠加起来的。从理论出发，人们和社会各个阶层通过其日常实践塑造城市空间。这种实践是消费、工作、投资、娱乐、管理诸如此类。与此同时，空间生产也是人们对理想空间孜孜不倦的追求的结果。规划师、建筑师、商人、官员都把自己的对理想的理念融入城市的建造过程。而我们的建筑师，在这样已有城市结构的背景下做设计，会有怎样的感受？理想真的不能同时既是预言又是记忆吗？
也许，梦想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乌托邦，也许我们的未来无关乎任何宏伟大业，只关乎于生存。也许我们的物质空间能够真正的升华到理想的时候，就是我们理想的空间。
兴趣：我们的理想空间
【abbs】:您是怎样开始自己的建筑职业生涯的？您觉得建筑的本质是什么？
【曲雷】：我是一个幸运儿，能从事一个自己喜欢的行业。第一个要感谢中学同学的妈妈孔淑婉阿姨，一个建国后第一代女建筑师，她使我从初中时代就知道了建筑师这个职业，第二个是时任天津大学建筑系主任的胡德君先生，他以爱才务实的办学观接受了我从机械系转学建筑系，使一个年轻人从此走上了设计之路。
“本质”问题是哲学问题，它是我们在建筑设计领域反复寻找的问题与答案，它是必须的，但它不一定是唯一的答案。 “枯燥的”哲学的定义不可能“想当然”的解决我所面对的问题。因此，对于“建筑的本质是什么”？我暂时放弃回答。这个问题的深邃与思考是我们常常面对但又是不可能简单驾驭的答案。
【abbs】:理想空间是一个什么样的工作室？创作理念是什么？
【曲雷】：理想空间工作室是我和何勍及合伙人共同创建与经营的一个建筑设计工作室。旨在追求理想的创意，追求创意的贯穿与完美实现。相信设计创造价值，设计改变生活。
工作室关注社会民生与建筑理论及实践的结合。我们探求什么是建筑，建筑与人与自然的综合关系。由于特殊的生存环境与机遇，工作室的许多项目都是规划，建筑，室内，环境的一体化的设计，对此我们受益良多。
【abbs】:从第一个作品到现在，您觉得自己有变化吗？能说说变化在什么地方么？
【曲雷】：从业25年，感觉我们在过去的十年中才真正进入设计的行业，才开始理解设计的真髓，前七年中我们的大多数项目的结果都是以开始时完全不可预想的形式呈现。而最近三年，结果总能是与预想时文学化的描述相匹配，在最终以预想的形式得到丰富和表现，设计与建造成为了一个绵延不绝的过程，而且这些设计总能在业内获得认可并使得客户感到惊喜。这也标志着我们设计的成熟吧。总之，我们所有的设计，都是以一种立足现代生活，面向未来，面向情感和诗意的浪漫的姿态出现。我们对舶来品，对复古持否定与批判的态度。
专注：成就最初的梦想
【abbs】:您是的作品中哪个项目是您目前最满意的？为什么？能简单说说这个作品吗？当时过程是怎样的？这个项目现在是什么样的现状？您对自己将来的作品还有哪些期待？
【曲雷】：建筑设计不同于雕塑，绘画，音乐等其他艺术形式，是一个极端高度实践性的行业，作品的完成涉及到从设计到建造的各个环节。依赖于资金，建造技术，组织管理，施工水准和科技发展，特别是每个环节从组织者到工人的各个层面人的素质。
建筑作品的好坏首先取决于创意的高度与立场。取决于业主，策划，设计等决策团队对未来，对需求，对社会，对市场，对美学的认识。表面上看，设计谁都能做，但实际不然，任何一个行业的从业人员都有巨大的高下之分。设计过程中，决策团队鱼龙混杂，是非好坏不分，对艺术及建筑知识品味低下，瞎拍板，瞎定案的事例比比皆是，甚至有的专业人员，唯利是图，有钱就干，毫无价值观。或者由于无知，或者被逼无奈，或者助纣为虐与狼共舞。
其次，作品的完成度首先依赖于甲方对设计的理解及对设计支持。如广州交易园的王总经理就曾经面对别人对设计的质疑和实施难度时说的“不听设计师的，那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你懂设计吗？”。从TEDA西区管理中心服务楼，到南山医疗器械产业园，再到中关村生物技术研发中心，常德大西门的城市复兴。我们有幸遇到了一些非常尊重设计师的优秀业主，能全面接受我们的建议和推荐，才使得我们的这些项目以较高的完程度面世。
我们常常自问“你如何能够将你的设计交给“昨天还在拿锄头种地，今天要完成梁柱连接处的一级焊缝”的技术要求的农民做好？”。事实上，中国的两亿农民工及农民工头们在过去的30年就是在做着这样的事情，这是我们面对的现实。因此要求设计师要画更细致的详图，做更多的工地指导工作，甚至与工人们一起工作。在鄂尔多斯新机场的施工中，为了处理室内檐口设计中的一处设计不完美之处。我与工人连续几次爬到高空中的脚手架上，和工人一起研究在脚手架上的高空施工方法。对业主做细心的解释工作，最终才达到我们心目中的要求。
从03年天津泰达西区我和何勍一起在玻璃厂做夹芦苇的艺术玻璃，到13年在张家窝为天津天安数码城在现场做拼花壁画，这些已经成为了我们工作室设计工作中必须的常态。当我们带着一群工人在残雪冬日的夕阳下的旷野中采摘芦苇，同他们一起开心大笑，许许多多，成为了我们的不可忘怀的记忆，丰富着我们的设计人生。
我们常常将作品比喻为孩子，对每个都付出了认真的工作。真心希望他们都健康，快乐，漂亮。每每在作品将要或刚刚建成之后，我常常在建筑物前流连忘返。在光影交错中感动自己….
【abbs】:工作室的作品天津中新生态城建设者公寓也获得了中国建筑传媒大奖特别奖，作为环保建筑的典范，反映了的是您对可持续建筑的理解吗？这样的实践是否可以复制，是否可以作为工厂化制造模式得到推广？
【曲雷】：这个项目不仅获得了中国建筑传媒奖，而且获得了国际建筑师协会（AIA）的斯古塔斯奖。我和何勍在去年10月份有幸受邀到东京参加了在东京举行的“国际建筑师大会”的颁奖典礼，第一次有机会同西萨等著名建筑师及国际建筑师协会的主席及组织者们一同坐在主席台上参加了这个4年一次的颁奖典礼，提别是聆听了70多岁的西萨在典礼中的方案介绍。我们更深的理解了设计及设计师的朴实，付出，才有可能出好的成果。设计无他，愉快的工作，潜心的思考，研究。才有可能清楚地面对这个价值观不断扭曲及变化的社会。生态城板房是我们多年的积累在一个易于实施的项目上的实践。节能环保，可持续都是设计中附加的片面及皮毛,既非本质易非创造。我们已经脱离了大量复制的经济型时代，每个项目都有特定的目标，特定的问题，对未来起着无论好与坏的特定的影响。因此它当然的没有复制的意义，尽管这个项目的概念和做法已经在许多地方被复制和建设。
天津中新生态城建设者公寓
【abbs】:你最近的研究课题是什么，能介绍吗？
【曲雷】：建筑设计的综合性，多样性。复杂与单纯性，建筑与人类生活环境的关系是我们研究的核心。没有特别的专题，每个项目及问题都可以引发一系列的思考及研究。得到一些碎片的结论和更深入的研讨。
解读：这是我们的时代
【abbs】:西方的建筑文化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样的改变？
【曲雷】：现在对我们产生巨大影响的不仅仅西方建筑设计而是当代文化，这种影响甚至达到了中国的乡镇以致更加偏远的山区。表面上看中国建筑设计界已经从邯郸学步的阶段逐步接近与世界同步。其实差距巨大，这种差距是根深蒂固与生俱来的。如果没有行业保护的屏障及管理体制的制约，中国的巨大的机遇与发展将使设计行业更快的国际化。
我们期待着全球化的影响能带来本质的变化，能够让我们从思想层面，法律层面，从设计技术及标准层面，影响设计的机制，能为我们建立更加具有激发性的设计与创作环境。
【abbs】:你认为现在的中国建筑与自然、生活和文化及传统的是否疏远？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您是如何处理城市环境、文化、建筑的关系？
【曲雷】：中国传统思想上极端注重人与自然的相互关系，但现代经济的高速发展使我们有了更大的发展和破坏的能力与机会。人类的贪婪，短视，自私。造成了疯狂的极度开发甚至是粗制滥造，偷工减料。我们为此付出的代价必然是惨痛的，特别是对环境的破坏几乎不可逆转。
“时间的进程”使我们失去了古代文人倡导的优雅，暂时放弃了传统，已经或终将遗失一些古代文化。新老关系无处不在，当我们今天反省时，时光已不可倒流。北京老城没了，四合院没了，前门今是昨非了…。有些地方开始复制，仿造历史建筑，编造动人的故事，甚至开始仿造古镇城市，不光是中国古代的还有大西洋彼岸的具有古怪名称的…。我们是否真的没有是思想的高度甚至能力？真的没有对今日生活的热爱，没有对设计未来的自信和见识吗？
我们在过去的10年间幸运地有一直有机会不间断的探讨新旧城市与建筑的发展与结合，探讨建筑与历史和文化，城市的现代与未来的关系。如我们在“深圳南山医疗器械产业园”把“蛇口速度”产生的“到期建筑”采用低造价，顺理成章的方法，完成了建筑物从轻工业制造厂房向科技产业楼转型的变革，今天来看，它的意义不是它有多漂亮，不是它的社会性，而是超前一步提供了一种改造的模式及方法，为25年前曾经辉煌的轻工业加工区的再生起到了新的引领和开河作用。
再如北京的凤凰岭山庄采用的廉价的深咖啡涂料，历经数年，涂料开始变黑发旧，但是却和凤凰岭巍峨的自然岩石相更加匹配，与自然的结合更加吻合。
特别是处于广州中心的广州交易产业园，我们面对的是50余年来不同时期建造的88栋旧厂房，几乎就是新中国的近代工业发展史。尽管政府提出了“修旧如旧，建新如旧。”的“三旧改造’方针，但我们认为今天，在寸土黄金的广州市中心，商业洪流已不可阻挡，自作多情的木乃伊式的自我保留，及小情小调的改造完全不能满足现代商业的需求。老建筑必须在改造后旗帜鲜明的融入当代经济大潮，与时代共舞，才可共生。因此我们不可能满足于于对传统的保留和复制，而是从多重层面去处理历史与时尚，工业与商业，开发与文化，保留与新建的关系，理解旧“瓶”与新”酒”的关系。产生了超出预期的效果。而今，这个商业区作为“广州交易所”，“国际时尚发布中心”及”三旧改造”的样板，以独特的面貌成为了广州的一个新的地标。
建筑是有生命的。老建筑以什么方式存活下去？以什么样的形式在新需求新功能下得以延续？建筑生命与精神的可持续是一种态度而不是简单的保留与改造。
深圳南山医疗器械产业园
凤凰山庄
【abbs】:中国目前建筑设计实践非常多、量非常大，您是否觉得为与之相对应的建筑理论相对贫乏了，你认为这是否是影响出世界级大师的原因？
【曲雷】：大师的产生取决于时代，与造多少房子，与设计和建造面积无关，甚至是相反的关系。中国现在的经济低迷恰恰是进入理论研究，技术开发，人才培养和筛选，行业整合的时机。一个建筑师一生得以建造的房子屈指可数，我们要珍惜不多的设计机会。至于世界级大师，要等到社会整体艺术，思想，理论的提高与成熟，建造技术的高度发展，水到才能渠成。
【abbs】:您如何看待目前建筑设计业面临的外部环境？您怎么看待现代建筑设计的创新？
【曲雷】：建筑物由于创造的体量之巨大，屹立时间之久远，动用资金巨大，空间丰富，影响漫长。建筑作为实用艺术领域的一部分被许多纯艺术家所艳羡。也成为人们永恒议论的话题。
何为建筑创新？创新导致两大误区，一是“山寨”，没有传承脉络，没有体系，没有分析，打着别人的烙印抄来以博取眼前一亮。二是为了创新而创新，导致了怪异的造型，轻浮的表面，浮夸的片段，甚至危险的结构。其实创新不是一个惊天动地，遮天蔽日般的词汇，创新可以深沉内敛，可以和风细雨，可以精致优雅。从任何一个小节点的变革到新的宏观概念和看法都可以是创新。创新从来存在于我们的设计行为中，今天更加得以强化，比如几个月前路过大理机场，设计中的一部分就没有采用常规航站楼的全密闭集中空调的方法，而是采用的小玻璃百叶解决了通风，遮雨，即节能又经济，设计师的用心就很让人敬佩。
应该说，我们过去的30年处于中国5000年文明中建造与创新的最好的时代。但我们并没有抓住这个大好的年代，这是一种遗憾。
【abbs】:您认为设计的艺术价值更重要还是商业价值更重要？两者的关系应该是怎样的？
【曲雷】：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追求艺术，但从不拒绝商业，商业创造价值”是“理想空间”的开门语。商业会腐烂变质，艺术生命常青。一个是价值，一个是价格，二者不可同日而语，商业最高也最便宜的符号是艺术。
未来：遵从内心的追求
【abbs】:到您现在这个阶段，最想做的是什么类型的项目?
【曲雷】：有挑战性，实施性的项目，无论大小，甲方认真就好。
在过去的十年里我们有幸设计了鄂尔多斯新航站楼，北京中关村生命科学园生物技术研发中心，广州联合交易产业园区的设计及正在设计中的常德老西门城市复兴的综合开发项目。我们希望有机会做那些综合性，标志性，富有挑战的公共项目，他会使我们有机会去实践我们近30年的所获得的经验及思考，更重要的是它能使我们面对新的挑战，不断的学习新的东西，不断的交到新的朋友，跟上时代的潮流。而且这种挑战和学习是我们解决一些难题的唯一之路。
鄂尔多斯新航站楼
中关村生命科学园生物技术研发中心空中会议室/中关村生命园生物技术研发中心休息平台/中关村生命园生物技术研发中心内庭
广州联合交易园电子交易平台/广州联合交易园2号楼东侧/广州联合交易园
常德老西门城市复兴的综合开发项目
【abbs】:有崇拜的建筑师么？他对您有的影响吗？在哪些方面？您的作品有没有体现这一点？
【曲雷】：我们生活在一个泛大师的时代， 中国自古出大师，仙师，宗师…，于是算命先生成了大师，教书先生成了大师，自称大师的成了大师，戏称大师的成了大师，胡吹神侃，拼凑乱抄，作品低下的也成了大师…。
现代风气不求真，但求迷信。于是商人谈风水，谈易经，政治家，官员信了手相，懂了命。没块大师的牌子，说话都没分量。
什么是大师？大师是有完整独特的见解，其作品在一个时期内以其思想性，创造性启迪一代从业者的思维和工作方式。有些大师的作品能影响行业数十年，使数代优秀的设计师成为追随者，开一代行业先河的被称为一代宗师。建筑界群星灿烂，但对我们影响最大的只有密斯凡多罗和勒柯布西耶两个宗师。
我们是在这些大师的阳光普照下从业长大的。不可避免的打上他们影响的烙印。他们的思想，作品，手法，甚至细节都对我们的设计和判断起着极大的启发和指导作用。在这些伟人的作品中，即使是一片普通的砖石或混凝土，或者是一片钢梁，那种发自内在的永恒，所表现的情感都能使你疯狂。
【abbs】:行业内大多数管理者和设计师都无法摆脱昼夜加班的困扰，您是怎样处理好工作压力和日常生活的关系？
【曲雷】：设计已经渗入我们的骨髓与血液，我们中毒日深，麻醉日深，生活与工作已被深深焊接为一体，这是我们生活的大幸。
【abbs】:作为资深建筑师，您是怎么看待80后的新人们？对于年轻人投身建筑业，你给他们什么建议？
【曲雷】:自我感觉是还是年轻建筑师，因为太多不懂得东西，太多想去做的设计，太多工作到深夜的时候，每每惊叹世界的造物与神奇，每每惊叹于它人的创造力。
每个行业都需要由时间积累的“功力”都有着从初段到九段的巨大差距。
到这时才理解为什么当时熊承新在50多岁获得“优秀青年建筑师奖”。为什么戴年慈在70多岁不接受“设计大师”的称号。每个建筑师在这个行业里走多远，走多高完全是个人的选择与机缘，这是一个积累+想象的乐活的苦行行业，是一份生活与职业浑然一体的工作，只有乐于此道，坚持不懈，永不放弃的人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曲雷
理想空间工作室 合伙人、总建筑师
天津大学建筑系建筑学专业学士 1986
曾任职建设部建筑设计院
加拿大多伦多B+H建筑师事务所
主要参与作品：
加拿大尼亚加拉瀑布丽晶酒店
加拿大多伦多岸前广场街551号办公楼
天津顺驰办公酒店及商业综合体
厦门国家会计干部管理学院教学楼群及宿舍楼群
广东东莞松山湖总部基地5号地
北京阿尔西空调公司总部
北京玉泉新城会所建筑及室内设计（中标案）
深圳蛇口百盈医疗器械科技园
广州隆达广新文化产业园
北京北辰大厦方案竞赛
天津国际空港物流区白云宾馆建筑及室内设计
天津塘沽金三角商业公寓综合楼（中标案）
苏联海参威远东船厂综合楼 （建设部院三等奖）
四川黄龙宾馆
理想空间授权提供项目图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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